心绞痛
四月二十一日,第一次发作。
五月三日,第二十七次。
起风的黄昏,第一百零三次。
前一秒钟,又发作了。这是第几次?记不清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脏开始有疼痛的感觉。没来由的,随时随地,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温柔的手缓慢伸入左边的胸腔,然后在她没有防备的时候,狠狠抓捏她的心脏。在她一个人看书的时候,和朋友聊天的时候,偶尔发呆的时候。她只能用右手捂着胸口蹲下,骤然簇起眉,双眼紧闭。几秒钟后,疼痛消失,心脏依然规律的跳动,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她开始担心,她想起了有心绞痛的父亲。尽管它不会致命,却排在世界上疼痛程度的第三位。她记得从儿时起,父亲的上衣口袋就总是装着药,琉璃黄的精致小瓶,如同绝美的必杀技。
她去看医生,耐心地做完了全部的检查。结果一切无异。对于她频繁的疼痛,医生无法作出合理的解释。只是说,不排除父辈遗传的可能,然后循例开了些药给她。她亦开始怀疑自己的病症,也许一切都是捕风捉影的猜疑。药就这样被随手丢进了柜子里。
她并不是心思细密的女子。单身,一个人住,不怎么收拾,屋子里有些乱,但是很干净。听电子音乐和摇滚,经常性地和朋友聚会或一个人去远方旅行。开朗热闹,常常微笑,从不会为一片浮云而心生伤感。简单纯粹的生活。
她依旧像往常一样继续自己的生活,但一切都不同了。身边的朋友说笑的时候,她会跟着一起笑,却根本没听她们在说什么;开始喜欢一个人在楼顶安静的坐着,好久;偶尔有风吹过会莫名地伤感;每晚都反复做同一个梦,难过得要哭出来;睡不安稳,在凌晨四点醒来,靠着窗在黑暗的房间里抽一支烟,看着天边黯淡的星。她开始听安静的歌,很长时间地沉默,慢慢等着心里的意念粒粒沉淀,然后在夜深人静时重新翻腾。有很多次,她都觉得自己会在睡梦中死去,第二天阳光照进房间里的时候能覆盖她苍白的脸。但是她依然活着,健康得像她的父亲一样,疼痛的活着。她不知如何才好,只能收拾行囊去旅行。请了长假,千叶的海边。
十四天后归来。心情似乎见好,心痛的次数少了很多。她想以前一定是太累了,好在一切已经过去。约朋友出来逛街,照例说笑。转过一个路口时,远远看见了他和一个女孩子亲密的走在一起。他把褐色的头发染回了黑色,更瘦了一些,微笑时依然有低低垂下的细长睫毛。一秒钟的时间,她的胸口又开始疼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疼,像是要把整颗心硬生生扯出来一般。她捂着胸口蹲了下来,朋友赶忙上前询问。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这里有些疼。
看来一定要吃药了。她想,我果然还是有心绞痛。
她的确有心绞痛。只是这病因并非遗传,她却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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