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音师
很少会有女孩子去做收音的工作,她是个例外。工作的时候,她会用力把长长的收音话筒举到讲话人的面前,记录他们的声音和语言。明星的、政客的、普通人的——声音。
没人注意到她,也没人知道。
她喜欢收音。
在不忙的日子里,她是一个人,一直。浓密干燥的长发,像夏日里温柔生长的野草,用手摸,便低低垂下。并非精致细腻的女子,不善言辞,时常沉默着对人微笑,简单纯粹。用一整天的时间,背着大大的背包,怀抱收音器,去人迹稀少的山林、麦田或荒野。城市太嘈杂,有很多声音,却都不能收录。想要的,只有在这里才能听见,她说。
梦里醒来,窗外的黄昏正落雨,空气凛冽而潮湿,她把收音器从窗户的缝隙伸出去,记录雨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屋里黑暗一片;九月的旷野,风呼啸着掠过渐渐死去的荒草,她把话筒高高举过头顶,记录这场浩大的死亡,长发和白色的裙被疯狂吹起,眼角渗出泪来。甚至在自家小小的庭园,她会用一整晚的时间去记录一朵花开的声音。
那花一季只开一次,在凌晨。她看着石阶上流动的光影,细细计算着时间。而后怀抱收音器在它身边坐下,静静等待。直到坐着睡去,醒来已是清晨,再看那花,分明已是开过,却枯萎一片。几片花瓣不知何时落下,在她的发间。再次夜深时,用一惯的方式来复查那些声音。关了灯,坐在床上,戴上耳机,用双手轻轻捂住耳朵,黑暗中,依然要闭上眼睛。她说,用最虔诚的心去听,方可听见。那夜,她听到了一朵花开的声音,听到它努力撑破衣服,绽裂红色的痛楚,一分钟的时间而已,之后全部凋落。
她哭了,亦不知为什么。
一朵花要怎样才算是开过?
也许,我只是太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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