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难逃
他相信命。
每个人生活的路标早已被命运划定,生命只是检验上天游戏规则实用性的过程。桀骜和反叛挑战的是上帝伪善的容忍限度,任性只能让结局变得更加措手不及。
所以他是她命中的劫数。
她说,他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她应劫。
她的话让他成为束手无策的魔鬼。
他明白,自己是一个由黑直接跨越到白的人,注入了世俗冰冷与炽热的反差,让他不能在中间选择一个过度的时机。
他只能看着身边每个至亲的人受伤。无能为力。
心的临界温度注定了身体漠然。他贪婪呼吸着来自于地狱的空气,妄图承担所有的痛苦。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代替不了。他明白自己的徒劳。
假如没有遇到你,我的命运可能会重新书写。一帆风顺而碌碌无为。她说。
既然是命运,早就被化定,你用什么去改写,死亡只会让下一个轮回万劫不复,也许,你就是为了拯救我,才由天使贬为凡人。
他教会了她如何认命,更教会她珍惜眼前拥有的幸福。明知不可为,她亦为之。正邪只是有无的掠影,并没什么实质差别。并且,现实的规则冠予太多束缚,歪曲和掩盖了正邪的真正含义。
纵然是父亲以死相逼,她也不为所动。决绝而固执。
她早已习惯他的定期失踪,细心为他打点着行装。
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来,这此又去哪儿?
这是他们相识以来,她问得最罗嗦的一次。
西欧。
夕阳把他的影子投射到她心里,让她感觉到落寞。爱与恨交织的空虚,让他们无法回头。她目送他远去。
经过煎熬和徘徊,她毅然拨通了父亲的电话。这是她必然和唯一的选择。
大英博物馆的地下室,显得昏暗而嘈杂,拍卖声,应承声,夹杂着不同的语种。这是国际黑市买卖应有的沉乏背景,有人试图用灯光来改变,但更多的人已经习惯遗传着祖辈对黑暗的渴求。父亲买,儿子卖;父亲卖,儿子买。或者都在买,都在卖。循环和延续。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她轻而易举发现了他,虽然戴着面具,但还是一样的冷峻和出众。卓尔不群,一丝不苟。
他似乎一直沉默,只是看到中国古董时微微颔首。打动他的,只有投影仪里移换的图片,以及图片下隐藏的东西。
他不可思议朝她看来,有些须惊诧。
她方寸大乱,以为自己暴露了目标,不能完成任务。
但他的目光迅速移开,贪婪地看着她身后的一个青铜器。
她抛弃自责的念头,准备拿出自己的消声手枪,这是国际刑警的专用武器,在每个成员国都有刑事豁免的特权。
他似乎捕捉到她的意识,突然向他扑过来。一颗子弹恰好穿过他的胸膛。
她品尝着鲜血的味道,咸咸的。很熟悉的感觉。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滑到嘴里,带着同样咸咸的味道。
即使是死,他依然玩世不恭。
为什么?她问。
他抹开嘴角的鲜血,嘿嘿笑道。
虎毒不食子,想不到你的上司,也就是你的父亲,连你都不放过。
喧嚣和嘈杂掩盖了他微弱的声息,人们仿佛没有发现这墙角的一幕。依旧吵闹。
不,不可能。她辩驳。
事实是我的死换来的,你也早就知道了真相,不是吗?
他伸出手,擦去她眼中的泪滴,收回他的逼问。
不要怪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瞒着你到各处做毒品生意.....其实你也知道的,我早知道你警察的身份,上次你帮我收拾衣服时的证据,也是....也是我故意留给你的。你在完成你父亲交代的任务,我也是完成我家祖辈未果的遗愿,我不怪你。
你还不知道吧,我祖上是清朝抗击英法联军的义士,他.....他亲眼看着强盗火烧圆明园而无能为力,回来后郁郁而终,遗嘱交代后世,以追回华夏宝物为终生目标。
我们家代代忠义,想不到.....到了我就....家道中落,只有靠贩毒赚钱来赎回古物。呵呵.....我不孝吧....我还没有后代来寻完祖宗丢失的.....
把我买回的古董带回去,它们在......
不。她叫道。
他的眼睛慢慢闭上,右手的枪指向远处,一个手持枪支的矮小身影顺势倒地。她不能,也不能够阻止。
她想告诉他,她知道。
她知道,她的祖先就是当年领联军入宫的侍卫,她父亲的身份除了是警察局局长,还是贩卖文物的最大头目,只是她不知道,她远涉他乡不但救不了他,还害了他。
她说,放心吧,你心血换回来的文物已经被我运送回国内,我们可以安息了。
她手里的枪缓缓移到头部,大厅里再次飞出一颗子弹。
弥留一刹,她想起他的话。
他曾说过,他才是天堂的使者,被天帝派到地狱巡查,看到她在地狱受苦,心生不忍,请求上苍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上天答应了他的请求,作为代价,他必须和她一起受尽尘劫来拯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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