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激动人心的一天！菠萝哥拉木爵士从日本带回了“止痛片”的全集，包括4张专辑和1994年大阪现场的4张CD，为庆祝这珍贵的收获，我应该彻夜不睡，在卧室里抽着烟裸奔，还是拿出最好的稿纸给这位未曾谋面的哥们写诗？
啊，不，“止痛片”不是摇滚乐队，决不是。这是由伟大的John Zorn（中音萨克斯、主唱）、神奇的Bill Laswell（贝司，采样）和天才的Mick Harris（鼓、采样、主唱）组成的纽约前卫音乐乐队，他们的特邀乐手还包括英国的工业/死亡乐队Godflesh（上帝之躯）成员、日本的No Wave乐队“不失者”主唱山冢爱等人。他们在欧美倍受冷落，却在日本红杏出墙，最终影响了全世界众多的地下摇滚和先锋音乐艺人，比如说，你也可以问问北京的“NO”乐队主唱祖咒，或者南昌的“盘古”乐队主唱敖博，他们至爱的唱片收藏中，就肯定有“止痛片”的作品。我该怎么说呢？他们的音乐阴郁、锐利、细致，具有巨大的爆发力，他们融合了硬核、自由爵士、朋克、死亡金属和噪音艺术的作
品被视为即兴音乐的经典，摇滚乐从中学到的不仅仅是即兴和极端，更有开放的眼界、深邃的思想和不死的实验精神。他们改变了多少乐队的未来，你再问问兰州的乐队“点串”就知道了——他们现在只剩两个人，一心要从大众文化跃向纯艺术，再提新朋克和摇滚乐，他们准跟你急。
“止痛片”的头号人物是1953年出生的John Zorn，作为作曲家和萨克斯演奏家，他已经成为继约翰·凯奇、斯托克豪森以来本世纪最重要的先锋音乐家，作为唱片公司老板，他是日本Avant（前卫）公司和美国Tzadik公司的创立者，这先后的两个厂牌为以日本和纽约为主的先锋音乐倾注了美妙的阳光，香港采样音乐家李劲松也在Tzadik发表过
一张专辑。Bill Laswell人称“胖哥”，其贝司低频出神入化，电子音乐作品也同样惊世骇俗，他的作品遍布世界各地的独立唱片公司，合作者多如牛毛，创作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作为鬼斧神工的制作人，他最差的一件活就是旅美作曲家刘索拉的《蓝调在东方》。至于Mick Harris先生，余生也晚，孤陋寡闻，一直猜想他是大西洋底来的人——后来终于发现，此君竟是Napalm Death乐队1987-1992年的鼓手，离队后死亡重击变成了阴森的采样，他的Scorn乐队正是“耳痛”公司的电子台柱——当然，事实上“止痛片”的唱片往往是无人问津的，因为我的美味可能就是你的毒药。1995年John Zorn和山冢爱来中国演出的时候，第一站佛山就差点把老先生气到走人，到了北京，你猜崔健怎么说？
“一惊一乍的，太吵。”鉴于他们的唱片发行量少得吓人，我怀疑所有的购买者肯定都是朋友关系、朋友的朋友关系、朋友的朋友的朋……。
“止痛片”的封套设计，向来和John Zorn领导的另一支前卫音乐团体Naked City （裸城）一样，以血腥、色欲和日本传统美术共同构成既华丽又刺激的唯美主义平面。从视觉上来看，萨德式的变态和东方神韵搅和在一起，真有魔鬼般的骇人魅力，它并不能用来解释音乐，但至少可以先引人进入那被遗忘，被掩盖的另一个世界：囚禁在我们
意识之下的疯狂，和有关恶和美的隐秘事实。“嗳哟！我亲了你的了，约翰，我亲了你的嘴了。我的嘴唇上有一种苦味。这是血的味道吗？……不然这或者是恋爱的味道。”（奥斯卡·王尔德《莎乐美》，田汉译）月光如银，莎乐美捧着先知约翰的头如是说。和这部唯美主义戏剧名作一脉相承的，是“止痛片”所酿造的狂热的情欲、偏执的死
亡、绝对的美、暴烈的冲突。有谁能想到，这群戴着眼镜、衣装整洁的斯文人士，竟是研究病态的专家、制造恐惧的高手。“裸城”的作品，很多是为色情电影、实验电影所做的配乐，和对古典音乐大师的改编，而“止痛片”则以现场演出闻名——简直是疯子，如果让他们玩即兴，那扭动着的神经会和音箱一起爆炸——平面、影像、现场、主题、气氛，一直到钻心捣肚的剧烈的美学，这就是你爱上“止痛片”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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